虞舜者，名曰重华：传说舜有重瞳，故号重华。重华父曰瞽叟：读音gǔ、sǒu,瞎眼老人，瞽叟父曰桥牛，桥牛父曰句望句：读

音gōu，句望父曰敬康，敬康父曰穷蝉，穷蝉父曰帝颛顼，颛顼父曰昌意：以至舜七世矣。自从穷蝉以至帝舜，皆微为庶人。

舜父瞽叟盲，而舜母死，瞽叟更娶妻而生象，象傲。瞽叟爱後妻子，常欲杀舜，舜避逃；及有小过，则受罪。顺事父及後母与

弟，日以笃谨，匪有解：读音xìe，懈怠。

舜，冀州之人也冀州：古九州之一，当今河北、山西两省，及河南黄河以北、山东西北、辽宁辽河以西之地。舜居蒲阪城，在

今山西永济县蒲州镇，古属冀州。舜以冀州广大，分恒山以西为并州，则蒲阪属并州。舜耕历山：山名，又名雷首山，在山西永济县境，

渔雷泽：又名雷水，在山西永济县南，陶河滨陶：制作陶器，作什器於寿丘什器：各种生活用品。寿丘：地名，在今山东曲阜县东北，

就时於负夏就时：经商。负夏：古地名，在今山东兖yiǎn州。舜父瞽叟顽，母嚚，弟象傲，皆欲杀舜。舜顺適不失子道，兄弟孝慈：做

弟弟的好哥哥，做孝顺父母的好儿子。欲杀，不可得；即求，尝在侧。

翻译：虞舜，名叫重华。重华的父亲叫瞽叟，瞽叟的父亲叫桥牛，桥牛的父亲叫句望，句望的父亲叫敬康，敬康的父亲叫穷蝉，

穷蝉的父亲叫就是颛顼帝，颛顼的父亲叫昌意：由此算下来到舜是七世啊。自从穷蝉直到帝舜，都是低微的庶人。

舜的父亲瞽叟是盲人，而舜的亲母过世了，瞽叟又娶了妻子生了儿子象，象性格傲慢。瞽叟爱后妻，常常想杀舜，舜都设法躲

避逃脱；一旦有小的过错，就要受到罪责。他一直安稳地照顾父亲和后母和弟弟，每天都非常谨慎，从无懈怠。

舜，是冀州人。舜在历山耕作，在雷泽捕鱼，在河滨制作陶器，在寿丘制作生活用品，在负夏做买卖。舜的父亲瞽叟非常顽劣，

后母非常嚣张，弟弟象很傲慢，他们都想杀死舜。舜很顺从从不会有失做子之道，始终做一个弟弟的好哥哥孝顺父亲的好儿子善待后母

的好儿子。他们想杀他时，总无法实现；想要用于他时，他就在旁边。

舜年二十以孝闻。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，四岳咸荐虞舜，曰可。於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，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九男：尧

让自己的九个贵公子与舜交往。舜居妫汭，内行弥谨。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，甚有妇道。尧九男皆益笃。舜耕历山，历山之人皆

让畔；渔雷泽，雷泽上人皆让居；陶河滨，河滨器皆不苦窳苦窳：窳，读音yǔ。粗劣。一年而所居成聚：村落，二年成邑：乡镇，三年

成都：大型的乡镇。尧乃赐舜絺衣絺：读音chī,细葛布，与琴，为筑仓廪，予牛羊。瞽叟尚复欲杀之，使舜上涂廪，瞽叟从下纵火焚廪。

舜乃以两笠自扞而下扞：读音hàn,盾牌，去，得不死。後瞽叟又使舜穿井，舜穿井为匿空旁出匿空：藏匿的支洞，横向与邻井通。舜既

入深，瞽叟与象共下土实井，舜从匿空出，去。瞽叟、象喜，以舜为已死。象曰“本谋者象。”象与其父母分，於是曰：“舜妻尧二女，

与琴，象取之。牛羊仓廪予父母。”象乃止舜宫居，鼓其琴。舜往见之。象鄂不怿：读音yì，欢喜，高兴，曰：“我思舜正郁陶郁陶：

忧郁的样子！”舜曰：“然，尔其庶矣庶：庶几，差不多！”舜复事瞽叟爱弟弥谨。於是尧乃试舜五典百官，皆治。

翻译：舜二十岁的时候以孝顺闻名。他三十岁的时候尧帝问什么人可以重用，四方的首领都举荐虞舜，说他值得重用。于是尧

就把两个女儿嫁给舜做妻子用以观察他如何持家，派九个儿子与他交往来观察他如何与外人交往。舜居住在妫汭，持家之道非常认真谨

慎。尧的两个女儿都不敢以娇贵的身份去对待亲戚，调教得很守妇道。尧的九个儿子都因为舜而受益匪浅。舜在历山耕作，历山的人在

田畔都互相谦让；在雷泽捕鱼，雷泽湖上的人都将好的水面让给他人；在河滨制作陶器，河滨生产的器具都不会粗劣。他所居住的地方

一年就成了村庄，两年就成了乡镇，三年就成了城镇。尧于是就赐给舜细葛布衣服，给他琴，为他筑造粮仓，送给他牛羊。瞽叟这个时

候还是想杀舜，派他上粮仓顶上糊泥时，瞽叟从下面纵火焚烧仓库。舜就用两个斗笠当盾牌似的护住身体跳下，逃脱了，得以不死。后

来瞽叟有派舜挖井，舜挖井时在井里挖了条支洞可以从旁边出去。舜进入很深时，瞽叟跟象一起往井里倒下土来填实那口井，舜便从那

支洞逃出，逃脱了。瞽叟、象非常开心，因此认为舜已经死了。象说：“想出这办法的是我象。”象要跟父母分家，于是说：“舜娶了

尧的两个女儿，还有尧给的琴，我象得了。牛羊粮仓给父母。”象就住到舜的家里来，弹奏他的琴。舜这时便前来见他。象惊愕得败兴

不已，却说道：“我正因为思念舜你而非常忧郁啊！”舜说：“就该这样啊，你差不多象个做弟弟的样子了！”舜又继续侍奉瞽叟关爱

弟弟更加小心了。于是尧试着让舜掌管五典百官，都被治理得很好。

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才子：德才兼备之士，世得其利，谓之“八恺”八恺：恺，快乐，和乐。苍舒、颓敳ái、梼chóu戭yǎn、

大临、尨lóng降、庭坚、仲容、叔达。高辛氏有才子八人，世谓之“八元”八元：伯奋、仲堪、叔献、季仲、伯虎、仲熊、叔豹、季狸。

此十六族者，世济其美济：成，保全，不陨其名。至於尧，尧未能举。舜举八恺：舜所举的恺是指禹，让禹做主管农业的司空主土，使

主后土，以揆百事揆：读音kuí,揆度，规划，莫不时序。举八元：舜所举的元是指契，为司徒，执掌五教，使布五教于四方，父义，母

慈，兄友，弟恭，子孝，内平外成：家内和睦，邻里融洽。

昔帝鸿氏有不才子帝鸿氏：黄帝，掩义隐贼掩义：废弃道义。隐贼：阴险狡诈，好行凶慝凶慝：读音tè，凶残邪恶，天下谓之

浑沌：恶兽名，这里是驩huān兜dōu的诨号，喻其冥顽不化。少暤氏有不才子少暤氏：暤，读音hào。又称金天氏，古部族首领，黄帝之

子，名挚，号青阳，毁信恶忠，崇饰恶言，天下谓之穷奇穷奇：恶兽名，此为共工的诨号，喻其行为怪癖。颛顼氏有不才子，不可教训，

不知话言，天下谓之檮杌檮杌：读音táo、wù,恶兽名，此为鲧的诨号，喻其桀骜不驯。此三族世忧之。至于尧，尧未能去。缙云氏有不

才子缙云氏：姜姓，炎帝之苗裔，黄帝时曾任缙云之官，贪于饮食，冒于货贿冒：贪图，天下谓之饕餮：读音tāo、tiè恶兽名，此为三

苗的诨号，喻其贪得无厌。他不是帝王子孙，所以后面将其比之另三凶，以区别身份，天下恶之，比之三凶。舜宾於四门宾：宾客，做

动词，拜访，乃流四凶族，迁于四裔四裔：四方边远的地方，以御螭魅：读音chī、mèi山林中精怪，这里是指恶人，於是四门辟，言毋

凶人也毋：无。

翻译：从前高阳氏（颛顼）有德才兼备的手下八人，世人因为他们获得实惠，把他们称为“八恺”。高辛氏（帝喾）有德才兼

备的手下八人，世人称他们是“八元”。这十六个人，世人们保全了他们的美名，美名永存不会陨落。到了尧，尧没有能够培养德才兼

备的人来。舜发掘出了类似“八恺”的禹，让禹掌管农业，来规划农事，没有不按照时序耕种的。舜培养的类似“八元”的契，让他向

四方传导布教，使全国的父亲有信义，母亲慈爱，兄长友爱，弟弟恭敬，儿子孝顺，家内和睦邻里融洽。

从前的帝鸿氏（黄帝）有恶劣的手下，废弃道义阴险狡诈，喜欢做凶残邪恶的事，天下称他为混沌（驩兜）。少暤氏有恶劣的

手下，背信弃义败坏忠诚，崇尚虚假恶言相向，天下称之为穷奇（共工）。颛顼有不恶劣的手下，无法教化，无法沟通，天下称之为梼

杌（鲧）。这三个家伙令世人惶恐。到了尧，尧也无法去除恶劣的手下的存在。缙云有恶劣的手下，他贪吃贪喝，贪图钱财，天下称之

为饕餮（三苗），天下人讨厌他，与前面那三凶同。舜请来天下宾客列于四门，宣布流放四凶家族，将他们迁到四方的边疆，用来抵御

山林中的恶人，于是四方得到开辟，诏告天下没有凶人了。

舜入于大麓大麓：大森林，烈风雷雨不迷，尧乃知舜之足授天下。尧老，使舜摄行天子政，巡狩。舜得举用事二十年，而尧使

摄政。摄政八年而尧崩。三年丧毕，让丹硃，天下归舜。而禹、皋陶、契、后稷、伯夷、夔、龙、倕：chuí、益、彭祖自尧时而皆举用，

未有分职分职：分配专门的职守。於是舜乃至於文祖，谋于四岳，辟四门，明通四方耳目，命十二牧论帝德十二牧：十二州的长官，行

厚德，远佞人佞人：巧言谄媚之人，则蛮夷率服。舜谓四岳曰：“有能奋庸美尧之事者庸：用。美尧：发扬光大尧的事业，使居官相事

相：丞相，不是名词，也不完全是动词，意思是：做丞相的那一份事？”皆曰：“伯禹为司空，可美帝功。”舜曰：“嗟，然！禹，汝

平水土，维是勉哉。”禹拜稽首，让於稷、契与皋陶。舜曰：“然，往矣。”舜曰：“弃：人名，黎民始饥，汝后稷播时百穀后稷：后，

尊称，有王的意思，比如“后羿”。稷，官名，农官。时：莳，栽种，有按照时节种植的含义。”舜曰：“契：人名，百姓不亲，五品

不驯五品：五伦，君臣、父子、夫妇、兄弟、朋友相处的伦理道德。驯：和顺，汝为司徒：掌管教化的官名，而敬敷五教敬敷五教：虔

敬地普及五大伦理的教育，在宽：核心在于宽厚。”舜曰：“皋陶：人名，蛮夷猾夏猾：扰乱，侵犯。夏：华夏，寇贼奸轨寇：劫人曰

寇。贼：杀人曰贼。奸：外祸曰奸。轨内祸曰宄，“宄”同“轨”，汝作士：掌管司法的官名，五刑有服：服气，心服，五服三就三就：

到三个地方执行。五刑分三个等级，大罪在原野执行；次罪在街市上执行；公族犯人，也就是诸侯或君王的族人犯法，在甸帅氏执行，

甸帅氏，就是掌管籍田和处置公族犯人的机构；五流有度流：流放。度：等级。流放的罪行分成五个等级，五度三居三居：流放的远近

分为三种流徙之所，大罪流放四裔边荒之地；次罪流放九州之外；小罪流放王畿jī之外（王畿：国都附近方圆一千里）：维明能信明：

明察罪行，量刑适度。”舜曰：“谁能驯予工驯：顺利地管理好。工：百工事务？”皆曰垂可垂：人名。於是以垂为共工。舜曰：“谁

能驯予上下草木鸟兽上下：上谓山林，下谓川泽？”皆曰益可。於是以益为朕虞：掌管山泽的官。益拜稽首，让于诸臣硃虎、熊罴：高

辛氏的长子伯虎，次子仲熊。舜曰：“往矣，汝谐。”遂以硃虎、熊罴为佐。舜曰：“嗟！四岳。有能典朕三礼三礼：祭祀天、地、宗

庙的典礼？”皆曰伯夷可。舜曰：“嗟！伯夷，以汝为秩宗秩宗：主持郊庙祭祀的官名，夙夜维敬夙夜：从早到晚。维敬：都要虔敬，

直哉维静絜直：正直。静絜：清静廉洁。”伯夷让夔、龙。舜曰：“然。以夔为典乐典乐：长官音乐的官名。教稚子稚子：王公贵族子

弟，直而温，宽而栗：严谨，缜密，刚而毋虐，简而毋傲；诗言意，歌长言：歌是延长诗的语言，以突出诗的意义，声依永：声音的高

低又和长的言语相配合。声，音阶，古代音阶为五声：宫、商、角、徵、羽，律和声：音律是用来调和声音。律：音调，古代有十二律，

奇数的为阳律称之为律，偶数的为阴律称之为吕。它们是：1.黄钟(C)，2.大吕(#C)，3.太簇(D)，4.夹钟(#D)，5.姑洗(E)，6.中吕(F)，

7.蕤宾(#F)，8.林钟(G)，9.夷则(#G)，10.南吕(A)，11.无射(#A)，12.应钟(B)，八音能谐：各种声音才能和谐共鸣。八音，古代乐器

分为：金、石、土、革、木、丝、匏、竹，毋相夺伦：次序，神人以和。”夔曰：“於！予击石拊石拊：拍，百兽率舞。”舜曰：“龙，

朕畏忌谗说殄伪畏忌：担心。谗说：中伤的恶语。殄伪：灭绝世人的虚伪，振惊朕众，命汝为纳言纳言：传达王命的官，夙夜出入朕命，

惟信。”舜曰：“嗟！女二十有二人：女，汝，你等。十二个牧、四各国岳、禹、垂、益、伯夷、夔、龙，一共二十二人，敬哉，惟时

相天事。”三岁一考功，三考绌陟绌：黜，罢黜，罢免。陟：读音zhì，晋升，远近众功咸兴。分北三苗分北：分化，北通“背”。

此二十二人咸成厥功厥：其，他们自己的：皋陶为大理大理：掌管司法之士，平，民各伏得其实得其实：皋陶治罪得其实；伯

夷主礼，上下咸让；垂主工师，百工致功；益主虞，山泽辟：开辟；弃主稷，百穀时茂；契主司徒，百姓亲和；龙主宾客，远人至；十

二牧行而九州莫敢辟违辟违：邪僻，违法；唯禹之功为大，披九山：劈开无数的山岭，修通了道路，通九泽，决九河，定九州，各以其

职来贡，不失厥宜。方五千里，至于荒服荒服：非常偏远的边疆。南抚交阯、北发，西戎、析枝、渠廋、氐、羌，北山戎、发、息慎，

东长、鸟夷，四海之内咸戴帝舜之功。於是禹乃兴《九招》之乐九招：通常称九韶，舜时的乐舞名称，致异物异物：特异之物，凤皇来

翔。天下明德皆自虞帝始明德：美德。

翻译：舜进入大森林，狂风暴雨也不会迷路，尧便知道舜是可以将天下传授给他的人。尧老了时，让舜掌管并行使天子的权力，

巡查狩猎。舜得到举荐然后管事二十年，尧让他执政，执政八年的时候尧过世了。三年服丧完成，舜让位给尧的儿子丹朱，但是天下的

民众还是归顺于舜。禹、皋陶、契、后稷、伯夷、夔、龙、倕、益、彭祖在尧的时候就都已任用，但没有分配专门的职守。于是舜就拜

祭尧帝，与四方的官员一起谋划，开辟四方，清明的政治通向四方，命令十二州的官员弘扬尧帝的美德，行厚德之政，原理佞人，这样

一来野蛮的族群全都顺服。舜对四方的官员说：“有能发奋光大尧帝的事业的人吗？就让他做丞相那份工作。”大家都说：“禹大人做

司空可以光大尧帝的事业。”舜说：“恩，就这样！禹，你去治理水土，一定要努力啊。”禹磕头下拜，将职位让给稷、契和皋陶。舜

说：“好了，上任去吧。”舜又对弃说：“弃，黎民正在挨饿，你去做高贵的农官让百姓按照时节播种百谷。”舜又对契说：“契，百

姓互相并不亲近，五伦其实不和顺，你当司徒，去虔敬地普及五大伦理的教育，它的核心在于宽容。”舜又对皋陶说：“皋陶，野蛮的

外族正在扰乱我华夏，烧杀抢掠，你去做司法官，施行五刑要令人信服，处罚不同的人要分清在不同的场所；五种不同的流放要分清楚

等级，五种等级的流放要分清楚流放的去处：这些都要明察秋毫才能建立威信。”舜说：“谁能为我管好百工事务？”大家都说垂可以。

于是让垂做共工。舜说：“谁能为我管好山林湿地的草木鸟兽？”大家都说益可以。于是让益做他的长官山泽的官员虞。益磕头下拜，

将职位让给朱虎、熊罴。舜对他说：“去上任把，你们默契合作吧。”于是让朱虎、熊罴辅佐他。舜说：“啊！四方的官员，有谁能为

我主持祭祀天、地、祖宗的典礼啊？”大家都说伯夷可以。舜说：“好！伯夷，你就做主持宗庙祭祀的官员，从早到晚都要虔敬，要正

直、清静而廉洁。”伯夷谦让给夔、龙。舜对他说：“好吧。让夔做长官音乐的官员。你们要教育好王公贵族的弟子们，让他们正直而

温良，宽厚而严谨，刚正而不暴虐，简朴而不傲慢；让他们懂得诗是表达意向的，歌是延伸诗的语言，声音的高低又和延伸的语言相配

合，音律调和声音，所有的声音便和谐共鸣，不互相争夺次序，神与人得以和谐。”夔说：“哦！我敲击石头拍打石头，百兽全都跟随

起舞。”舜说：“龙，我担心中伤的恶语和灭绝世人的虚伪，会惊扰我的民众，命令你做传达王命的官员，从早到晚传达我的命令，这

件事的重点就在诚信。”舜又说：“啊！你们一共二十二人，一定要虔敬，一定要顺应天时行事。”对所有的官员三年考察一次业绩，

三次考察决定罢黜还是升迁，于是远近的所有官员的业绩全都兴盛。分化了三苗的抵触。

这二十二人全都建立了各自功业：皋陶当掌管司法的官，天下太平，民众全都心悦诚服他治罪实事求是；伯夷主持礼仪，使举

国上下都互相谦让；垂主管百工，各行各业都发挥了最大的功效；益掌管山泽，山泽都得到了开发；弃主管农业，百谷都按时节生长繁

茂；契当司徒，百姓互相亲近和睦；龙主管接待宾客，偏远的人都来朝贡；十二州官行使管理九州没有谁敢邪僻违法；这些官员要算禹

的功绩最大，他劈开无数的山岭修通了道路，连通了所有的湖泊，疏通了所有的河流，平定了九州，各地的官员按照各自职责前来上供，

不失各自应尽的职责。方圆五千里，直到边陲。难管到了交阯、北发，西掌控了戎、析枝、渠廋、氐、羌，北到了山戎、发、息慎，东

一直到长、鸟夷，四海之内全都感戴舜帝的丰功伟绩。于是禹便推崇《九韶》乐舞，招来了祥瑞的特异之物，凤凰来仪。天下的美德都

是从虞舜开始。

舜年二十以孝闻，年三十尧举之，年五十摄行天子事，年五十八尧崩，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。践帝位三十九年，南巡狩，崩於

苍梧之野苍梧：山名，既九疑山，在金湖南省宁远县境。葬於江南九疑，是为零陵。舜之践帝位，载天子旗，往朝父瞽叟，夔夔唯谨夔

夔：读音kuí,恭敬顺从的样子，如子道。封弟象为诸侯。舜子商均亦不肖，舜乃豫荐禹於天。十七年而崩。三年丧毕，禹亦乃让舜子，

如舜让尧子。诸侯归之。然後禹践天子位。尧子丹硃，舜子商均，皆有疆土，以奉先祀。服其服，礼乐如之：丹朱和商均虽为臣，但服

装、礼乐的规格和尧舜一样，享受王家待遇。以客见天子，天子弗臣，示不敢专也。

自黄帝至舜、禹，皆同姓而异其国号，以章明德。故黄帝为有熊，帝颛顼为高阳，帝喾为高辛，帝尧为陶唐，帝舜为有虞。帝

禹为夏后而别氏，姓姒氏：传说禹母修己吞了薏yì苡yǐ而生禹，因此姓姒（“薏苡”与“姒sì”有什么因果关系，我没搞清楚，是否是

都有“以”，换了偏旁而已）。契为商，姓子氏。弃为周，姓姬氏。

太史公曰：学者多称五帝：传说上古史有三皇五帝，司马迁屏除三皇之说，依据《世本》、《大戴礼》，以黄帝、颛顼、帝喾、

唐尧、虞舜为五帝，因此《史记》叙事自黄帝始，尚矣尚：远。然《尚书》独载尧以来：《尚书》是我国上古的历史文件汇编，总名称

《书》，汉代尊为经，才称《尚书》，又称《书经》。其第一篇是《尧经》，也就是说《尚书》记述古史从尧开始，而黄帝至尧这一段

历史传闻没有记述；而《百家》言黄帝：《汉书·艺文志》诸子略小说家有《百家》百三十九卷，是春秋战国时代的小说汇编，其中有

关于黄帝的传说记载，其文不雅驯雅驯：雅，正确。驯，通：“训”，引申为合理、说得通，荐绅先生难言之荐绅：“搢绅“的通假词，

士大夫的代称，这里指史官。孔子所传《宰予问五帝德》及《帝系姓》：《大戴礼》中的两篇书名。系，世系，儒者或不传。余尝西至

空桐，北过涿鹿，东渐於海渐：到达，南浮江淮矣，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、尧、舜之处，风教固殊焉，总之不离古文者近是古文：《

春秋》、《国语》、五帝德》、《帝系姓》、《尚书》等。予观《春秋》、《国语》：此二书相传为春秋时人左丘明所作，这里所说的

《春秋》，并非指孔子所作的《春秋》，其发明《五帝德》、《帝系姓》章矣章矣：非常明显了。章，通：“彰”，顾弟弗深考顾弟：

只是，不过。弗：通“没”，没有，其所表见皆不虚见：现。书缺有间矣书缺：指《尚书》未载黄帝等事迹，是有缺失的。有间：时间

很长，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轶：散失。非好学深思，心知其意，固难为浅见寡闻道也。余并论次，择其言尤雅者，故著为本纪书首。

翻译：舜年龄在二十岁的时候以孝顺闻名，年龄在三十岁的时候尧重视他，年龄在五十岁的时候执掌并行使天子的职权，年龄

在五十八岁的时候，尧帝驾崩，年龄在六十一岁的时候正式继承尧的王位，继承帝位三十九年，那年在往南方巡查狩猎的时候，驾崩在

九疑山野。葬在湖南的九疑山，就是零陵。舜在继承了帝位之后，乘坐那插着天子旗帜的车，前去朝见父亲瞽叟，非常恭敬顺从，完全

是儿子的礼仪。封弟弟象为诸侯。舜的儿子商均也很不肖，舜就预先向上天举荐了禹。十七年后便驾崩了。三年的服丧完毕，禹也将帝

位谦让给舜的儿子，就象当初舜让位给尧的儿子一样。诸侯都归顺他。这样之后禹就继承天子位。尧的儿子朱丹，舜的儿子商均，都有

自己的封地，用以侍奉祖先的祭祀。穿着王家的服装，享受王家的礼乐。他们以客人的身份礼仪见天子，天子不将他们当臣子，表示不

敢专权独霸帝位。

自从黄帝到舜、禹，都是同姓而不同国号，来彰显美德。所以黄帝叫有熊，颛顼帝叫高阳，帝喾叫高辛，尧帝叫陶唐，舜帝叫

有虞。禹帝因为母亲而改了别的姓氏，姓了姒。契是商，姓氏是子，弃是周，姓氏是姬。

司马迁议论道：学者们大都称上古有五帝，很久了，然而《尚书》只记载了尧以来的历史；而《百家》说到了黄帝，它的文字

记载不严谨通顺，史官们很难按它来记述。孔子所编写的《宰予问五帝德》和《帝系姓》，儒家可能没有传下来。我曾经西边到了倥侗，

北边到了涿鹿，东边到了于海，南边到了江淮，最年长的老者都分别称黄帝、尧、舜的地方，那里的风俗教化有其一定的特异之处，总

体来说离上古文化更近啊。我观《春秋》、《国语》，它们发现阐明《五帝德》、《帝系姓》非常明显了，不需要很深的考究，就能知

道它们所阐明的都不假。《尚书》没有记载黄帝的事迹的缺失很久了，那些散失内容经常在其他的书籍中见到。不是好学深思，心里知

道这些意思的人，肯定很难对这些只有浅见寡闻的人们说的。我综合各种论述并排出次序，选择那些非常正确严谨的说法，所以写了这

本纪作为史记的首篇。

感：如果不是传说，完全真实的话，只能说今人已沦落得完全没有真诚可言了！且看象舜那么有心计之人，却又那么真诚地为

人子、为人兄、为人父、为人帝，放在今天任何国家的政治家、政客们，完全是不可想像的事情。谁要说今天有这样的人物，任何人都

会说那是在颠倒黑白。

二○一三年五月二日晚